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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 回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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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江桐和衛燕並肩邁入正廳,徐徐朝眾人走來◎

江桐睜開眼睛的時候,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邊守著他的江琉。

江琉發現他醒了,高興地眼泛淚光。

“三兄,你終於醒了!”

在屋中守著的江柯聽到動靜,亦從座上站起來,走至江桐身邊,關心道:“三弟,你眼下可還有不舒服了?”

江桐搖了搖頭,雖然身體還是疲乏的,但至少精神是有了。

“衛燕呢?”

他也不知道為什麽,就像是本能所驅使,第一個掛到嘴邊的,竟然是衛燕。

江琉道:“三兄放心,三嫂高燒已退,大夫說醒來只是時間問題,不會有事的。”

江桐微微頷首,又問:“是你和長兄救了我們?”

江琉頷首:“我和長兄正好出城秋獵,發現你們了,不過三兄你這回可真得好好謝謝三嫂,要不是她……”

“江琉,你給我出來!”

江琉的話還未說完,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氣勢洶洶的女聲。

是陳閔閔又來尋他了!

江琉面上慌亂頓顯。

江柯卻一副看好戲的神情,仿佛再說,讓你不聽我的吧,這不就尋上來了。

“長兄,你可得幫我躲躲。”

江琉轉向江柯求助,卻被江柯半推半搡著推出了門去。

“君子當無愧於心,堂堂正正地去同陳姑娘把事情了了,別在此處叨擾三弟休息。”

江琉就這麽被江柯打發了出去。

江桐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原委,對江柯道:“長兄,我不在的這兩年,三弟還跟個孩子似的玩鬧?”

江柯見他唇角幹裂,替他倒來一杯水,扶著他餵他喝下。

“他呀,你知道的,永遠長不大的性子。”

江桐沒再提江琉,轉念問道:“府裏知道我回來的事了嗎?”

江柯道:“不曾,我與三弟還未曾回府,也未將此事告知家中長輩。”

江桐滿臉鄭重地交代他:“那長兄便先不要將我已回來的事情告訴他們。”

“這是為何?”

江柯不解。

江桐隨意編了個由頭,“我不想讓長輩擔心,等過幾日我身子痊愈了,我再回來參加四弟的喜宴。”

江柯想想也是,既然江桐孝順長輩不想讓他們擔心,他自該支持配合才是,家中還有年邁的祖母,若是知道了這樣的事情,免不得又是一頓心驚肉跳。

思及此,江柯點點頭應下:“好,長兄答應你,絕不同家裏說。”

轉念他又想起什麽,問道:“那你們這一路上,到底遭遇了什麽,可以同長兄說說嗎?”

事情沒弄清楚前,江桐不想透露他太多,只輕描

淡寫道:“雨天路滑,不良於行,車馬不小心墜了山崖。”

“原是如此。”江柯這才算是弄清楚了,不免又是一陣心疼,他本就是良善的性子,作為家中長兄,對一眾弟兄向來都是照拂有加,他看出江桐不願多談的意思,便道:“三弟大病初愈,需要好好靜養,我回頭再與四弟一同來看你們。”

江柯走後,江桐緩緩坐直身子,開始回憶當日發生的一系列事情。

那車夫信誓旦旦地說此地不會有山匪,看起來不像是假話。

可突如其來、要將他們置於死地的山匪,又是怎麽回事呢?

一般的山匪是不會上來就害人性命的,他們的目的很明確,只為謀財。

可那群山匪卻是上來就要殺人,實在是奇怪得很。

江桐心中其實隱隱有了個猜測。

且這個猜測其實由來已久,只不過近幾年愈發顯露。

他天性寡淡涼薄,卻在看人時,有種格外敏銳的直覺。

有些人明明笑容滿面,對你熱情殷切,關懷備至,卻往往是笑裏藏刀,綿裏藏針,要置你於萬劫不覆。

譬如,他那個八面玲瓏的世母,秦茹。

不過眼下,要證實這個猜測,還需要切實可行的部署才是。

衛燕再次醒來的時候,已是三日後。

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說,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,憔悴得厲害。

好似所有的力氣都在那場山中的求生之路上。

用了個幹盡。

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。

進來的男子身形俊秀,衣帶迤邐,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,像終年不化的積雪。

正是江桐。

發現衛燕醒了,他沈如寒潭的漆眸稍稍亮了些,走至她身邊道:“你醒了,我幫你去叫大夫。”

衛燕見他要走,幾乎是下意識的,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。

江桐回眸。

臥榻上的衛燕,鬢發散亂,面容消瘦,烏黑綺麗的瞳仁不覆生氣,反而有種淡淡的哀愁。

楚楚惹人心憐。

“怎麽了?”

江桐問她。

衛燕囁嚅了一下蒼白的唇,“有些害怕。”

許是因為她眼下的模樣太過可憐,江桐難得流露出一絲溫和之色。

“現在我們在醫館,已經安全了,不必擔心。”

衛燕攥著他衣袍的手一點點松開,江桐見她不再相纏,出去叫來了大夫。

大夫替衛燕仔細檢查後,捋著胡須道:“夫人身子虧乏的厲害,這段時間需要多養多補,少郁少憂才是。”

江桐頷首,送走大夫,端來一碗方才熬好的補藥置於衛燕床頭的矮幾上,輕聲叮囑:“好好喝藥,切記憂思。”

衛燕點了點頭,端起藥碗緩緩飲下。

江桐環視了一圈屋內的環境,只覺昏暗逼仄,光線不足。

到底是醫舍的客房,不適宜長住。

“明日我們就回江府去。”

江桐突然說道。

衛燕頷首,卻還是把心中的隱憂說了出來,“夫君難道不奇怪嗎?這次的山匪來得屬實非同尋常。”

江桐面不改色,心中卻對衛燕的敏銳感到欣賞。

“待此次回府,事情定然能得明朗。”

“嗯。”

衛燕抿唇應是,兩人再次陷入了沈默。

江桐猶豫再三,終於還是問出了口:“當日墜崖之後……”

“三兄,三嫂當真醒了?”

可江桐的話還未完,就被興沖沖推門而入的江琉打斷了。

江琉和江柯是一起進來的,江琉腳步急,走在前面,江柯緊跟著尾隨而入。

江琉一進門就直奔衛燕而來,“三嫂,你可算醒了,身子還有哪裏不舒服?”

面對他突如其來熱情備至的關懷。

衛燕受寵若驚,要知道江桐這個弟弟,從前對她可都是愛答不理,甚至態度惡劣的,就差沒把厭惡兩個字寫臉上了。

江柯察覺出衛燕的不知所措來,在一旁打起了圓場,“三弟妹有所不知,四弟在你昏迷的時候,自責得不行,只覺是因他的事才讓你和三弟遭難,內疚傷懷不已。”

聽了江柯的話,衛燕柔聲安慰起江琉來,“四弟不必內疚,這本是無人能預料之事,你何必自責。”

衛燕的話入情入理,讓聞者聽之心頭一暖。

江柯不由在內心暗暗感嘆這個弟妹的識大體來。

“三嫂。”江琉幾乎熱淚盈眶,“這段時日,你有什麽想吃的,想喝的,想玩的,盡管同我和三哥講,我想盡法子都會替你買來。”

衛燕被他孩子氣的模樣逗樂了。

“四弟,你的好意我心領了,不過,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?”

衛燕指著他眉骨旁的擦傷問道,其實從江琉一進屋子她就察覺到了,畢竟那一道擦傷挺長,在江琉白俊的臉上格外明顯,方才一直忍著沒開口問,眼下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。

不提沒事,提起此事,江琉便不由地咬牙切齒,“還不是那個陳家惡女,設下陷阱誘我入套,害我摔了好大一跤,跌破了相了。”

看著江琉憤憤不平的模樣。

衛燕忍俊不禁,笑出聲來。

在他二人說笑時,江柯把江桐拉至一旁,語重心長道:“四弟,這屋子到底不適宜弟妹將養,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?”

“明日。”

江桐道。

“明日?”

江柯有些出乎意料,畢竟江桐先前晚回府的意思是那樣堅決,且他鮮少推翻自己的意思。

“嗯。”

不過這次江桐願意改主意,大約是因為衛燕急需修養的原因。

江柯心中反倒輕松了,江桐和衛燕能和睦,也是他這個長兄最願意看到的。

“那我替你們叫好車,明日一早就來迎你們回府,如何?”

“好。”江桐頷應下,但還是再次叮囑道:“長兄四弟且記得,不要讓長輩知曉此事,就當沒有任何事發生過,我與內子方從洛水趕到。”

江柯鄭重地點了點頭,江琉亦配合道:“三兄放心,我和長兄早就商量好了,定會守口如瓶的。”

翌日清晨,曦光冉冉。

江府門前,一輛青帷馬車緩緩駛來,停在了石階之下。

江桐與衛燕踩著木幾下了車,門口的老仆見到他們,喜上眉梢地立刻迎上前來。

“三公子,三少夫人回來了。”

衛燕認出那老仆,含笑點頭,“誒,福叔,我們回來了。”

福叔沖二人拱了拱手,笑得合不攏嘴,“公子夫人稍待,老奴這就進去通知老爺夫人們。”

很快,江桐和衛燕回府的消息就在府裏傳開了。

丫鬟仆人們議論紛紛。

大都是說三公子又更加風姿俊逸了許多,爭著搶著要去門口看三公子一眼。

從前江桐的容貌便是府中丫鬟們爭相吹捧的談資,這一連數年過去,這一幕倒是一點都沒變。

前院正廳內,江老太太正把一大家子都叫在一處喝茶聊天。

此時正廳內十分熱鬧。

紫銅螭獸香鼎中點了檀香,青煙裊裊,把整個屋子都熏得暖意洋洋。

各房的人都在,或說或笑,氣氛融洽。

江老太太懶洋洋地靠在主位上,穿著一件織金錦的絳紅鶴紋大袖衣,下身是香緞玉裙,滿頭銀絲包裹在嵌了東珠的翡翠冠裏,手中把玩著一串七彩琉璃珠子,神態極為安逸。

在她座下,秦茹和崔梅各坐一側,與她們同坐的,還有江大爺江臨,江二爺江歸。

除此以外,兩房的小輩也都來了,大家圍坐一處,談天說地,好不熱鬧。

江柯和江琉也在其列。

福叔進來通報的時候,秦茹正同大家說著笑話,眾人樂成一團。

可等福叔通報完,她便再也笑不出來了。

“老太太,各位老爺夫人容稟,三公子和三少夫人回來了。”

一時間,眾人面上神情各異。

秦茹和崔梅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。

江老太太不知其中道理,笑著讓福叔把人請進來。

“快叫進來,快叫進來,今兒個可熱鬧了,好久沒見子瑜了,想死我老太婆了。”

很快,江桐和衛燕並肩邁入正廳,徐徐朝眾人走來。

秦茹和崔梅卻像是見著鬼了似的,面色蒼白,滿眼驚慌。

秦茹還好些,她很快強裝著鎮定,掩飾自己的失態,可崔梅就不一樣了,她本就膽子小,這會便如同活見鬼,渾身抖得幾乎要厥過去。

若不是秦茹悄悄走到人後掐她側腰,她恐怕就要兩眼一翻,就此暈倒在地了。

不明就裏的其他人卻還是熱情地招呼著江桐和衛燕,紛紛起身圍聚過去,寒暄不已。

尤其是江老太太,圍著芝蘭玉樹的江桐怎麽瞧都不夠,一個勁地拉著他的手,“子瑜,這次回來可不能再走了。”

她又打量了一眼衛燕,雖說心中是不喜的,但人前還是客氣的,笑盈盈道:“孫媳這兩年陪著子瑜當真是辛苦了,瞧瞧,多水靈的一個美嬌娘,愈發的秀外慧中了。”

江老太太素來說話周到,一張巧嘴能把人說得心花怒放。

可衛燕是知道的,她與江家人,始終心口不一,隔著層紗的,看破,但又不戳破。

在正廳與眾人寒暄過後,老太太讓崔梅帶著二人回院安頓。

這一路上,崔梅面色凝重,惶惶不安的樣子,全部落入了二人的眼中。

崔梅將他們安頓在西院正房中,便著急忙慌地離開了。

入夜,屋內點了落地風燈。

衛燕和江桐心照不宣地談了心中所想。

“夫君,你眼下有決斷了嗎?”

“有。”

“不如我們各自寫在手上,然後一起打開看看好嗎?”

“好。”

燭火搖曳,兩人寫完後同時攤開手,各自是兩個姓氏。

秦、崔。

作者有話說:

這兩天真的很糾結,不知道這樣寫到底好不好,不過不論如何,還是想著按照自己的心意寫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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